八月十五的慵懒阳光
慵懒的阳光,斜斜地照在阳坡上,漫不经心地吹拂草茎上的尘土。
蚂蚱在草窠间蹦达,蜘蛛在草隙中荡秋千。
光着臂膀,身披橙红色工服的钻井工人。他们照例在午休的时候,准时来到这里,用烟头消磨时光,用笑声修补情感的漏洞。
不过,今天来的只有一个人。
紧锁的眉头,说明他有心事;紧闭的双唇,说明他在控制情绪。
蚂蚱赶紧让出空地,蜘蛛知趣地远远躲开。
唉,小伙子咬断口中的草棍儿。斜斜地躺下去,身下是一片慵懒的阳光。
2010.1.6.6:10
暮色下的抽油机
天空中飞过的鸟语,碰伤了思乡的翅膀。
多情的芦苇,在阳光的抚摸下,一棵紧挨着一棵。
贫血的风,试图穿越每一片呼吸的叶子,告诉他们,秋天已临近。
众生只是摇曳。
这时候的抽油机,像暮年的老人,尽可能抬高岁月,尽可能在下沉前抽出笑脸。
距离土地最近,才知生命最重。
终生未离开萨尔图大平原半步的抽油机们,他们坚硬的腰板,令一版再版的文字,常常在灯光下泪流满面。
不敢说放弃,不敢说奉献。
2010.1.6.7:25
雪花飘舞中的钻塔
雪,还是落下来了,没有任何理由。
起先是漫不经心地随风吹拂,之后便是铺天盖地地笼罩。
雪,只有一个目的,他们要看看人世间石油的光芒。
雪,落在鲜红的队旗上,成为精神;雪,落在高高的钻塔上,成为形象;雪,落在二层平台上,成为力量;雪,落在合金钢钻头上,成为滚烫的血液。
操作台手握刹把,指重表波澜不惊。九米长的钻杆根根相连,打穿了两亿五千万年前的侏罗系地层,把恐龙曾经踩蹋过的沙砾翻到了地表,亿万年的时光,随着石油的喷涌,成为永恒的辉煌。
柴油发动机依旧轰鸣,往来的班车依旧送走清晨迎来黄昏。
不过此时的雪们,他们终于懂得,辛苦就是快乐,付出就是拥有的道理。
雪花飘舞中的钻塔,孤独中坚守信念,嘈杂中享受快乐。钻塔不需要赞美和奖励,他只需要一朵可以告慰心灵的玫瑰。
2010.1.8.9:08
一个人的荒原
苍凉处,剔骨刀游刃有余地分割瘦削的叹息。
古老的石头在潮湿的日子深处,敲击出,血与火的青烟。
一条河带走柴油机的轰鸣;
一场雪领走二成平台的憨笑;
一阵风吹去无缝套管旷世的光芒;
一只鹰驮起粗犷的劳动号子;
一声喇叭沧桑了远去的背影。
愈来愈淡,愈来愈远的红色队旗,在凛冽的吹拂中,明灭旷远的日月。
车轮扬起的十里道沙,还能否丈量出石油的万种风情!
孤独的萨尔图荒原上,抽油机的心跳就是大地的心跳,抽油机的谦卑却是一个人的谦卑。
一只赞歌被不加修饰地送到守井人的口中,一个人的荒原在呼噜中睡去,空空的酒碗,空空的夜。
永恒的雪,这个时候,在通往春天的路上,敞开了自己雪白的身子。
2010.1.27.7:40
你躺过的地方
仰躺在蒿草丛中的眼镜,脸上有柴油困倦的划痕。
瓦蓝的天空在烟圈中,或浓或淡。盛满乡愁的云朵,怎么看,也不是当初那个梦里写诗的家伙。
打大钳一把成,下卡瓦一卡牢,对丝扣一下准,三年钻井生活,你懂得了铁的品格和石油的操守。
冷风飕飕。
一群麻雀从天地相接处扑翅而来,在经过你排满钻杆的疆场时,洒下一些热烈问候。
掐灭烟火,你站起身来,抖抖身体内外的灰尘,迎风大吼一声。
阳光落处,你刚刚躺过的地方,呼啦啦站起一排青草,是那么地生机勃勃。
2010.1.28.14:4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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